恶魔小说网提供小椴著武侠小说开唐最新章节
恶魔小说网
恶魔小说网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都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我和赵姐 哲翼天使 夫妻那事 小城旧情 天香传奇 滛乱圈子 月栖宸宫 征服公公 召唤滛传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恶魔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开唐  作者:小椴 书号:1998  时间:2016/10/5  字数:9875 
上一章   十一、姽婳书    下一章 ( → )
佳丽尽关情。

  风最有名。

  约黄能效月,

  裁金巧作星。

  一阵低低的歌声,就响自距那道观还有里许路的一片密林内。

  李浅墨潜行至此,耳中听到那娇软的歌声,不由略微怔了怔。

  他幼读诗文,听到这几句,觉得很像是齐梁时代的宫体诗。他读书时还在跟随肩胛。肩胛一向为人清简,虽从不因自己的兴趣止他看什么书,可李浅墨因为尊重肩胛为人,自然对齐梁体的诗歌就略有排斥。

  可这时听到那个女声低低地唱来,自己心中也忍不住怦然一动…佳丽尽关情,风最有名…一时不由觉得,原来,那样的体,也自有它的一段风佳美处。

  他听得动心,忍不住就向那林内悄悄潜去。月光滤入林内,透过那些高大的乔木,已变得有些微黄了。可那黄也黄不过林间女子的一袭黄衫。那女子穿了件杏黄的长衫,间系着一条丝绦,那丝绦却是葱绿色,这两样颜色撞在一起,看在眼里只让人觉得舒服。

  却见那女子独处林间,自以为不为人知,低声轻轻地唱道:“…粉光胜玉靓,衫薄疑蝉轻。朱颜已半醉,微笑隐香屏…”她这么一边唱着,一边就向林密如屏处走去。只见她步步娇柔,声声莺啭,让人无端地悬想起她的正面该又是怎样的玉靥朱

  李浅墨这时也好有十六七岁了,这些日子以来,正是情怀萌动之际,没来由地,不由对那女子添了分好奇。

  却见那女子方要走入密林深处,那边却有人鼓掌道:“阿妃,你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好听了。”

  那女子闻声笑道:“啊,南子,你也来了…你不也越长越漂亮了?”

  李浅墨听到她两个女子低声笑语,宛如情话,心中不由暗道:不知这可是那庵中的人?自己却要看看她们到底是何行径,为何要掳走铁灞姑。

  却见说话的那个女子这时并没有现出身形,只在树影遮挡间出一角石榴的红裙。远远观之,但见一人长衫杏黄,一人裙展榴红,两人同立在苍松翠柏间,那情景当真如诗如画。

  李浅墨趁机靠近,适才他只见到那黄衫女子的一个背影,这时靠近了,又换了个角度,却才看清了她两个人的脸。

  可他一见之下,几乎忍不住失惊得要口叫出声来!

  却见那杏黄衫子的女子,身材娉婷,声音娇软,可她那张脸,居然只有半张可看。只见她的半张脸上瑶鼻秀口,意态天然,可另半张上,却奇诡地出了一獠牙,那牙还不是一般地长,出嘴的部分,长达数分。且她这半边脸颊上面,还生了好大一颗痣,更可怖的是,那颗痣上,却还长了一丛汗。那丛汗配上那獠牙,若生在别的丑怪人物的脸上,倒也罢了,可她偏偏有一半边脸还是那么美,对比之下,更觉可怖。

  而另外一个石榴裙的女子,容貌却生得甜美,可怕的是,让李浅墨再想不到,她那甜美的脸下面,脖子上竟生了好大一个瘿子,这还不说,她的本就细,可部却出奇地宽大,肥肿得惊人,足有寻常女子两三个那么大。

  他本道要见到的是月明林下,美人相对,哪承想却是这般榴红杏黄,诡之至!一时只觉得,造化人,当真是造化人!

  却听那个穿石榴裙的南子笑道:“阿妃,我真羡慕你这身材,越看越觉得娉婷得可怜。”

  说着,她一伸手,就向那阿妃脸上摸去,口中微笑道:“只是这撮,怎么看怎么像越长越密了?”

  那黄衫女子轻轻一闪,口里轻笑道:“南子,你这,不也越长越大了?反衬得这张脸越是可怜见的。真让人一见之下,就不忍心再挪开眼,再往别处去看。”

  她两人虽还是言笑晏晏,李浅墨却从她们的笑语里,听出一股寒气来。

  却听那南子笑道:“多年不见,不知那本《姽婳书》你修习得怎么样了?想来是功力进,单看你这身娉婷的身材,也就可想而知。”

  那边阿妃却叹了口气道:“彼此彼此,你想来何尝不是如此?”

  她略作沉,接着道:“只是如今照我想来,那本书,咱们却是修习错了。咱们那死鬼师父生前一直不肯传给咱们,最终却肯把它传承下来,留给咱们三个,未尝不是安了极坏的心眼。”

  她对面南子就眼中一笑。

  她一笑时,双眼弯弯,如不看她身上别处,单那眼中之笑倒也娇媚得妩媚天然。

  只听她道:“什么坏心眼,你倒说来听听。”说着,她自己的太阳

  “要知道,我从来就没有你聪明,这些年来,为了练那三分之一本《姽婳经》,练得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怕一想起来就头疼。头若疼起来,那可是要长皱纹的。要知,我可比不得你。如今,就只剩下这张脸了。”说着,她轻轻一叹,伸手抚摸向自己的脸,竟似自己对之也爱惜至极般。

  她这叹息的神情并没停留多久,一时,却又痴痴地笑了起来,说道:“告诉你不得,我最近有个好玩的事,倒是碰上一点遇了。这些年,那书我练得极为辛苦,别说,还真有些门道,你看我这张脸,可是比你上次见到我时还好看了些吧?前几个月,我练功完毕,出关后,一直住在余杭。我租住了一个白墙黑瓦的小跨院,隔壁却有个年轻小伙儿,人长得还不错,人品也不错。我常常找个由头,夜半三更趴在那墙头,借着桂影扶疏,只出这张脸,痴痴地看他,最后竟把他得个五三道儿。”

  她笑眯眯地说着,阿妃也就在旁边笑地在听,听罢笑道:“恭喜恭喜,这么说,咱们门中,终于有人可以破了那死鬼师父立下的规矩,得以嫁人了。那可还是咱们门中数十年来的头一份儿,到时,我可得随个大礼。”

  却听南子笑道:“我何尝不想…”说着一叹,拍拍自己脖子上的肿瘿,又拍拍自己的,郁郁道“可我怕等那小伙儿进了房,却发现,哪怕他心中的美人容貌如花,可那花下,却结了两个偌大的南瓜,这么一想,心也就灰了。”

  她说是心灰,可脸上笑得更畅起来。

  “可我又不甘心,那小伙子人不错,长得也真不错,难得还上了我,总不成这么放过.让他去娶别的女子吧?”

  阿妃笑道:“那你作何计较?”

  南子叹道:“我…”她低垂下眼,脸上居然划过了一抹娇羞“当然如了他的意。”

  这句话,她说得如此温柔旎,连未谙世事的李浅默都听得心中一,忍不住暗地里脸上一红。

  却见那南子微微抬起脸来,望向天边道:“他既爱我是个美人儿,我当然要让他心中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如此,这世上,多少还有个人把我当作个十足的美人看待了。哪怕我不能嫁他,哪怕彼此就此孤独一世,那我这心里,却也心甘了。”

  李浅墨一时听着,不由想着造物不公,平白让她身罹怪疾,却也替她难过起来。

  没想她接着说道:“所以,最后,我想来想去,一天半夜,悄悄潜入他房中,用针把他眼睛给刺瞎了。这样,终他一生一世,我都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古人不是说:不识南子之美者,盲也;可识了我南子之美的,也终于只有盲也。”

  说罢,她一抬头:“你说,我这个法子可好?”

  李浅墨断料不到她说到如此情意软处,居然下手还是如此狠辣,心中不由一惊,后脊梁都炸出一片冷汗来。:

  却听那阿妃道:“很好很好啊!这才是我们南子的作为!难怪咱们那死鬼师父说什么你天狠毒,一直不肯把那本《姽画书》全本传与你。我以前只道,你虽狠毒,只为恨着那些让你狠毒的人,所以狠毒下他们也是应该的。断没想你的狠毒,竟狠毒到爱着你的人身上。光说这一点,咱们那死鬼师父倒真还有点先见之明。”

  那边南子听着,不以为忤,反似颇为受用一般。

  可接着,阿妃忽脸色一变,微微冷笑道:“可咱们,再怎么狠毒,又哪里狠毒得过她?”

  对面的南子一抬眼:“这话怎么说?”

  她一边问一边伸手绕着自己的发梢,看着杏黄衫的女子微笑道:“我记得,当年咱们三个,东施、南施、北施,名冠‘异色门’门下诸女的三个妍媸级护法中,可是数你最乖,最会孝顺师父,也最听她的话的。没想今,却是从你口中,听到这么多对她的怨言。”

  那边阿妃已切齿道:“你少来。当,如果你我不是自伤貌丑身残,怎么会投入这该死的异色门,给那死老太婆当了徒弟?她以为她‘西王母’的名头好大吗?如不是听说她手里有那么本《姽婳书》,认真修炼下来,可以变丑为美,谁耐烦顺着她那古怪之极的子,一忍就是十好几年?”

  她越说越气,说到后来,都听得到她的切齿之声。

  “可谁想,到头来,这死老太婆还算计咱们!她定也知道,当年她虽靠着咱们三个撑起了门户,在大荒山一脉中,无论是‘万壑’,还是‘地狱变’,无论是‘疯魔岩’,还是‘虎狼种’,甚至包括那老而荒唐的‘畸笏叟’,都不再敢小觑于她,可她依旧全不信任咱们,知道等她死后,那该死的异色门,终究还是留我们不住的。

  “她也知道咱们觊觎那本该死的《姽婳书》,也知道她心爱的弟子必然留它不住,所以才想起这么个恶毒主意,竟把那本书一分为三,叫咱们三个分别拿回去各自参详。学好了,再互相教授,可以有帮有助的。她只管装作个好人,仿佛全然不知,只当咱们三个真跟好姐妹一般,肯互谅互让,再不自珍自秘,把手里的宝贝拿出来给别人分享的。

  “可笑我们当时,还怀高兴。以为多年苦熬,终成正果。谁能想到,那本《姽婳书》,如不修习全本,虽依旧能让人功力进,可对于身材容貌,却不过让自己身上美处越美,丑处越丑。我练了这些年,直到前些日子,如不是遭人点破,还只道自己修习得不得法,或是没有修习到最高境界,才让这颗牙和这颗痣,越长越变得不堪的。”

  李浅墨听到这儿,方才明白,原来她们就是大荒山一脉,异色门下三大妍媸级护法:号称东施、南施、北施中的两个。那个南子,想来即是所谓南施,而这个阿妃,想来即是所谓北施。

  大荒山一脉的源,他从肩胛口中,也约略听过一二。知道当年异色门中的掌门,人称“西王母”为人乖僻,生决断。可再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师徒,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阴谋暗算,竟一至于此。

  想到这儿,他忽忍不住为身陷其间的铁灞姑捏上了一把汗。:

  却听那边南子笑道:“阿妃,没想你今终于明白了,那《姽婳书》是断不能分开来修习的。可当,咱们还没跟异色门闹翻,你我同在门下时,我也曾好言好语地对你说,让你把你的那份书拿出来,我也把我的那份书拿出来,再加上东施的,咱们三个共同修习。可无论好说歹说,你那时为何不干?反偷偷地一跑就跑了老远,叫我们再都找不到你。”

  她说起当年旧事,分明提及的是两人当年的杯葛处,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似已全不在意般。

  阿妃脸上也全是笑:“好姐姐,咱们何苦再提那些陈年旧账?当,你已有心仪之人,好像还是博陵崔家的子弟。我还偷偷地去看过,那小子,长得清皎如月,风仪出群。你我姐妹多年,难道彼此还不清楚,哪一个肯平白让对方得成好事,得偿所愿的?何况我那时孤独一人,正是情况不堪。别说我明知你们虽劝我把书拿出来分享,说你也会把自己那份拿出来的,可我不说,你自己也知道,你自己那份就算拿出来也多半要涂抹掉一些以用来藏私的。说不好,为了我手里那一份《姽婳书》,最后为你们谋夺,不明不白死在这上面也有可能,我如何敢不逃?何况,就算我猜不透这些,只当你真心实意要与我共享你那份,三人凑在一起以得全璧。我又如何肯孤伶伶的一个人,看着你和东施,个个得嫁与好夫君,个个如愿?”

  她们两人之间,哪怕是说到这儿,依旧语气未变,各自是温颜笑语,仿佛回忆起当年彼此的手帕之如何亲密无间一般。

  只听南子笑地道:“真真是我的好姐妹,我想什么,这世上,没一个男人知道,只有你,最能懂我。怪不得咱们门中古语道是‘姊妹如手足,男子如衣服’,还是你最懂我。”

  说着,她微微一顿,语气若有怅慨:“唯一可惜的是,那时我既嫁不了那个姓崔的,又不想罢手,最后不管他再怎么形容清俊,只好亲自动手把他杀了。不过不嫁也好。否则就算嫁了他,就算我真能修习得全身上下,都秀美如花,谁又保得住他一世对我就不变心?”

  说着,她声音软了下来,对着阿妃软语呢喃道:“这一世,说到底,我只信你。男人那些山盟海誓,这世上什么手帕那些金兰结义,谁知道哪一天会变得天翻地覆?但我相信你,相信你是唯一一个会对我永世不变,一直不愿看到我好的那个人。我相信,只有这样的感情,才真经得起地老天荒、云垂海立。”

  她说得颇为动容。两姊妹间,一时推心置腹。可这一席话,却让李浅墨在旁边直听得个目瞪口呆。

  却听阿妃笑道:“咱们只顾说,也没看看时辰。这时,只怕东施也就到了,咱们还是先去候着她吧。”

  说着,她伸手携起南子,然后只见,一袭榴裙与一件杏衫飘然远去,空留着空中那还未消散的话语让李浅墨在暗中惊得都回不过神来。好半晌,李浅墨才终于缓过神来。

  一想起自己要去救铁灞姑,即将面对的竟是这样三个女人,忍不住就心中打鼓。那个东施虽还未曾面,但只阿妃南子两个,已足以吓得他心惊胆战了。

  他定了定神,闪身出来,就待暗中向那道观摸去。他心底暗自打定主意,最好能悄悄寻到铁灞姑,寻到后,挟起她转身就走,能不与异色门的人朝面最好就不要朝面。

  可他才走出几步,耳中却隐隐听到了一两声气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低微,如不是李浅墨修习过羽门的“天息”之术,只怕也都听它不到。

  可那声音虽小,却颇为急切,似是在努力唤起别人的注意一般。

  李浅墨心中警觉,却佯佯然只作不知,依旧向前行了好几步,然后猛地一转身,闪身回来,疾落向林间一片腐叶边上。

  他低头一看,却见那层腐叶颇厚,而叶子中间,滴溜溜地正转着一对眼珠。

  李浅墨不由一呆,万没想到居然有个人被埋在这片腐叶之下。

  他或恐是个埋伏,观察了下,才从落叶丛中把那人刨了出来。

  刨这人却也省力,被埋的原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生得真所谓“狼头八相”一张黑黑的小脸儿上面沾泥带土的,五官很小,可脸更小,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拥挤狼狈。好在今晚李浅墨怪人见得多了,竟觉得,这鬼头鬼脑的小丫头倒还是今晚见过的长相最周详端正的。只是她一双小眼珠不停地滴溜溜地转,转得李浅墨都有点担心起来。

  李浅墨已看出她是被人封住了道,伸手帮她推拿了几下,解开了道。那小姑娘一得活动,就急问道:“她们走了?”

  李浅墨点点头。

  那小姑娘神情一松,可接着又转为紧张:“可是朝那个方向去的?”

  她指的正是南子与阿妃消失的方向。

  李浅墨又点了点头。

  却见那小姑娘猛地急切起来,惊慌道:“不好,我家小姐只怕现在都还不知道。”说着,她望向李浅墨“你还等什么等,快跟我走呀。”

  李浅墨见她没头没脑地就叫自己跟她走,不由觉得好笑。想了想,他开口问道:“你可也是异色门的人?”

  那小姑娘点点头。

  李浅墨一闻之下,抬步即走。刚才那南子和阿妃的一段对话,早让他对异色门下的人充了戒心。这时打定主意,惹不起他躲得起,坚决不想再跟她们有什么纠

  可他走得虽快,才抬步间,身后那小姑娘哇地一声,已哭了出来。

  李浅墨就觉得自己脑子嗡地一声大了。他天生心软,最见不得别人伤心,还没及想,脚步不由就已放慢。

  却听那小姑娘边哭边念道:“我那苦命的小姐啊…”见李浅墨犹未止步,她忽跺了跺脚,怒道:“畸笏叟那个老王八蛋!骗我说一会儿有个长相好看的小帅哥儿会出现,我拦下他,他就一定会帮我的。哪承想他纯粹就是在骗我。这世上的男人,果然从老到小,就如同门里婆婆姐姐们的话,没一个可信的!”

  别看她年纪小,骂起男人来,仿佛久经磨难一般。

  李浅墨本来已在犹豫,猛地听到她说出“畸笏叟”三个字,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来。回头问道:“你适才见过他?”

  “可不是。那个怪老头儿,我刚才碰见时,还担心地跟他说,我们异色门今晚只怕要发生大事。没想他正在兴奋头上,全不肯听我说话,乐颠颠的,不知捡了什么狗不识,一副开心得要疯了的样子。说他这会儿没空,如果有事,一会儿会有个小兄弟下来,叫我等他,他一定会帮我的。

  “如果我不是全副精神都在留意着等你下来,南子与阿妃两个触到了我的蛛丝网,我怎么会全无发觉?稀里糊涂地就被南子点倒在这里。”

  说着,她恨恨地啐了一口:“现在,我恨死他了!白枉了门里的人跟我说,我们大荒山一脉,哪怕同出一源,但无论是万壑,还是地狱变,无论是虎狼种,还是疯魔岩,这些人统统不可信任。只有畸笏叟那个怪老头儿还是可以依靠的,对我们也有着份好心。呸,原来他就是这么好心来着!”

  李浅墨与畸笏叟虽只匆匆一面,可这一面之下,已觉得自己跟此老颇为投缘。这时听说他分明将那小姑娘的事托付给自己,对自己分明异常信任,当然不愿违了畸笏叟那老头子的意愿。他躇踌了下,问道:“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那小姑娘见他口气松动,神色忍不住大喜,看了他一会儿,忽开口道:“我想让你装成一个女的。”

  她这话一出口,李浅墨后悔得一时肠子都青了——干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答应帮异色门下任何人的任何忙。这一门中人,当真从老到少,个个都千奇百怪。你断料不到她们下面一句话会如何惊天动地,把你蒙得缓都缓不过神来。

  那小丫头急着要赶去道观,李浅墨因为畸笏叟的关系,答应了她,只好也跟着她去。

  一路之上,因为那小姑娘只是嫌慢,李浅墨只有携了她的手,带她飞奔。

  那小丫头一时兴奋异常。李浅墨只没想到,这一段本不算远的路,她居然能开口说出那么多的话。

  李浅墨先听着风声在自己耳边疾疾扫过,风声中,就听到那小姑娘蹦豆子似的一连串地往外倒话:“你还没说,你到底答不答应我装成个女的呢…你放心,你就是装成个女的,我也不会把你画得太难看…否则,我们异色庵中,是从不许男人进去的…要把你这么带了进去,回头我可是真的要受罚的…好少爷,你就答应了我吧…好亲亲的小少爷,我的本家小少爷,我的好心小少爷,你就答应了我吧,来世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三生三世…”

  李浅墨本就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被她一连串话闹得头疼,也不知说什么好。

  没想那小姑娘忽然哎哟一声,李浅墨急忙低头看她,却听她喜道:“你点头了,你答应我了!”

  李浅墨怒道:“我什么时候点头了?”

  那小姑娘肯定地道:“刚刚,难道你不是点头了?”

  李浅墨已知跟她是纠不清的,只有闭口。没想接下来又听到那小姑娘一连串的话:“为什么你就不能扮作女的?好多女人行走江湖,不都扮成男的?你们男的就不能一时半刻地扮作女的?我只当你是好人,不会瞧不起女人的。哪承想,你面相虽善,原来依旧是瞧不起女人的。否则,怎么就这么顾忌把自己扮成女的?你要是真男人,真汉子,就不会介意扮不扮。你介意,就说明你不是真男人真汉子。所以,你还是听我说的,一会儿让我把你扮成女的吧。”

  如不是为了要救铁灞姑,另外还有畸笏叟相托之情,李浅墨这时真恨不得放开那小姑娘的手,有多远立刻就躲到多远。

  好在,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一声云板之声。

  一抬眼,那座道观,却已经到了。

  云板之声一响,就见那小丫头面色陡变。

  她已顾不得再去纠李浅墨,一张荒唐的小脸儿上神情猛地严肃起来,低声喃喃自语道:“果然,躲不过的就是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李浅墨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么半夜三更的敲响云板,定然有些不对。

  他静静打量着这所道观,却见那道观并不大,前后仅两进,建筑朴素,装饰简拙。难道,这就是异色门在长安城附近的驻地?

  他这么想着,忽然,他惊诧地发现,飘飘悠悠地,在那道观的上空,忽然升起了几盏孔明灯来。

  那些孔明灯作七彩、只是颜色略淡,仿佛水洗过一般。

  一时只见那七灯升入空中,然后就听得云板紧跟着一连串疾响。道观里立时传出了些忙的声息,似乎观中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事,竟祭起了门中最最隆重的观礼仪式。

  却听那小姑娘低声道:“跟我来。”

  说着,她低下身形,带着李浅墨,悄悄地从一个侧门溜入了道观。直到进入了观中正堂,她与李浅墨就潜身于一幅帷幔后面。

  异色门中的正堂果然色彩迥异。

  只见这所正堂内,开间并不大,只有几丈方圆,而无论地砖梁木,都淡淡地上了色彩。

  那色彩上得颇为奇异,只见地砖淡绿,梁木浅黄,薄帷白,地茵轻紫,而桌椅案榻,都是浅绯的。

  那么多淡淡的颜色凑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十分奇怪。仿佛触目的一切,都轻轻软软的。更奇怪的是那上首供奉的,竟只是一张图卷。图上似乎什么也没画,只淡淡地涂了几笔。就是那几笔,也淡得古怪,几乎看不出颜色来,与素白泛黄的绢底几乎区分不开来。可就只是那么浅淡的几抹色彩,却足以让人看得出神起来。

  李浅墨一时盯着上首壁上那幅图,竟怔怔地发起呆来。

  这时观中已忙起来。三三两两的,只见不少身穿道服的女子拥入正堂来。她们年纪有长有幼,无一例外的,却是个个长相奇怪。李浅墨看到她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异色门中自己所见的那两个护法会如此生具异相,而从那小丫头口中听来,她们门中女子似乎个个痛恨男人了。

  却见奔进来的人哪怕匆忙之间,一个个穿着的还是礼服。还有人急慌慌的,携了净瓶、拂尘等诸般礼器。她们一入堂来,个个敛眉垂首,意态端严。看这架势,仿佛是打算举行什么门中大典一般。

  本来李浅墨对异色门中的奇人奇事也颇为好奇。可这时,牵动他注意力的竟不是这些人和事,他的精神仿佛被那张奇特的画吸引住了,只略微四周扫了一眼,就又凝神端详起那幅画来。哪怕身边堂内纷纷扰扰,先后来了不下二三十个人,且个个都是女子,又个个生具异相,也分不了他的心。

  这么过了有一刻,才听厅上首忽然响起了一个倦淡的声音:“是何人敲响了裁云板?又所为何事?这么妄用九畹令,召集同门中宵聚集,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大些了吧。”

  那声音居然发自图后。

  李浅墨这时才知道,那图后居然隐着一道暗门。说话的人听声音年纪不大,还是一个少女的口音。可那声音听来有一分轻微的厌倦。似乎她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只能装作不知道,还不得不发言相问。而那件事,她既不想管,又不能不管。

  却听这时堂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笑应道:“门主,敢敲响裁云板,发出九畹令,自是为了门中大事。你经年闭关,这些事,我不细细告诉你,只怕你也不会知道的。”

  只听得那人口气利,言辞之间,却似颇为不恭。李浅墨不由好奇,画后面的,即是门主,异色门中,却是何人敢对她如此不恭?

  却见自己身边那小丫头一撇嘴,脸不屑地,几乎是在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嫱!”

  ——难道,这就是门口发难的那个女子的名字?
上一章   开唐   下一章 ( → )
恶魔小说网提供小椴著武侠小说开唐最新章节,如果您认为开唐不错,请把开唐最新章节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阅读。小椴撰写的开唐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开唐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