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小说网提供柳残阳著武侠小说烈日孤鹰最新章节
恶魔小说网
恶魔小说网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都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我和赵姐 哲翼天使 夫妻那事 小城旧情 天香传奇 滛乱圈子 月栖宸宫 征服公公 召唤滛传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恶魔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烈日孤鹰  作者:柳残阳 书号:40939  时间:2017/9/17  字数:10126 
上一章   第二十七章 金戈铁马谈笑间    下一章 ( → )
几座假山,一角花榭,除了偶而传来的数声鸟鸣,气氛显得宁静又安详。

  这是霍邦所居的舍后院,现在,他正背负双手,在假山前的碎石小径上走来走去,脚底踩过石砾,响起细微的磨擦声,看样子,这位“千帆帮”

  的第二号首脑,心情却并不怎么宁静安详。

  屈归灵是受邀而来的,陪他一同过来的人,是大掌法屠难生,屠难生的脸色也凝重得紧,沿途伴随,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看到屈归灵,霍邦免去俗礼,只匆匆上几步,开门见山的道:“屈兄,很抱歉劳你大驾,‘铁桨旗’那方面有新的情况传过来了——”

  屈归灵平静的道:“怎么说?”

  霍邦低声道:“根据我们所得的可靠消息,‘铁桨旗’自上次铩羽而归之后,不但不曾休生养息,检讨省悔,最近更且调集兵力,重新布署;准备再度进犯本帮,所悉密报指出,对方来活动频繁,人马出没诡异,种种迹象显示,他们发起第二次攻击,恐怕就在近前…”

  屈归灵淡淡的一笑道:“二当家,这原是预料中事,假若他们就此销声匿迹,缩不出,那才叫奇怪。”

  霍邦颔首道:“原是这么说,不过当家的另有个想法,他现下正忙着,临时不出空来与兄细谈,特地叫我请了屈兄来,就因应之策合计一番。”

  屈归灵道:“帮主想必有了腹案?”

  虽然明知左右没有闲人,霍邦仍旧戒惕的向四周环视一遍,语气极为慎重的道:“当家的意思,是将屈兄先时的应敌之策加以延伸,加以扩大——”

  屈归灵反应十分迅速:“二当家是指——主动攻击?”

  一边,屠难生道:“是的,不但采取主动攻击、抢先攻击的策略,更要把战场从‘千帆帮’总堂移转到外面,屈兄,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不能老搁着任由对方糟蹋蹂躏!”

  屈归灵道:“各位的尊见我完全同意,但在我们展开主动攻击之前,有几个问题,却必须先行了解,知己知彼,方可制敌竟功…”

  霍帮忙道:“且请明示,屈兄,或许我与难生已有端仉,能够即做解说。”

  略微沉之后,屈归灵道:“第一,‘铁桨旗’方面主力按在何处?能否加以正确捕捉?第二,他们在上次败退之后,如今阵容可有增强?若然,又添补了哪些好手助拳?第三,对方大概的行进路线及攻击计划我们是否能做预先揣测?”

  霍邦缓缓的道:“关于屈兄这几个问题,我们业已就所得情报做过研判,而结论与事实相信不会差距太大;‘铁桨旗’那边,主力约莫按在离着‘海口集’十多里远近的‘曲堤’外海上,共有二十余艘单桅及双桅帆船,人数可能在七八百人至千人左右,如果要截击他们,最恰当的时机就是等他们舍舟登陆的那一阵,其次,于海上狙袭,亦不失为一种奏效方法——“

  屠难生接口道:“以我们的密报内容来看,对方似乎没有再邀到什么好手助阵,但是,却把本身所有的实力全部集中,光景像待孤注一掷,做最后决战!”

  霍邦又补充道:“说到这里,他们可的能行进路线及攻击计划,我方就不必多加揣测了,因为邀战的地点与时机乃由我方主动,不等他们发起,我们就要抢先下手,而这一次,必然会有一个决定的结果,不分存亡,断不罢休!”

  屈归灵慎重的道:“二位,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霍邦与屠难生互觑一眼,两人的神色颇为隐密,霍邦低了嗓门道:“消息的可靠错不了,不瞒屈兄,这些情报,是由‘铁桨旗,内部中枢传过来的,暗递消息的人,是他们其中一个地位甚高的的首要,基于人道和悲悯的原则,他无法苟同魏长风的黩武好战、狂暴嗜血,乃主动与我们搭线输诚,目的只为了要将双方可能伤亡减少到最低的程度屈归灵稍感意外的”哦“了一声,眉梢轻扬,随即朝着霍邦及屠难生笑了:”二位,想不到贵帮的门道还真不小,居然连’铁桨旗‘的核心人物也拉拢上了,不过,这会不会是个引人入彀的陷阱,二位尚须慎加考量。“

  霍邦也笑道:“我们早已再三查证过了,此人确是诚心诚意弃暗投明,他如此作为的主要原因,并不在于贪图任何条件——实际上也没有任何条件,只是他厌烦了魏长风昧于私,求强好胜的跋扈心态,更凛惧姓魏的那种不顾一切,趋迫手下卖命舍生的恶毒手段——白骨叠山,血盈渠的惨况,仅为足魏长风个人的野心妄念,这位朋友难以苟同,而此番慈悲怀,求诸于内险碍重重,难获回应,则只有通达我方,共谋成全之道了。”

  屈归灵道:“但是,我们有几分成全此人意愿的把握?”

  霍邦表情严肃的道:“不敢说,屈兄,总是尽力而为,你也明白,两军锋,白刃镝锥之下,要想执意容让,实在不易,只有事前对弟兄们多加告诫,反复提示,促使大家减少杀生,以擒王为目标,如此,或可消弥部份伤亡之祸…”

  屈归灵道:“这个人不惜顶着叛帮背义的罪名,为的乃是祈求若干无辜生命之得保,实谓仁者,二当家冲着他这一番心愿,倒不便令其过于失望才好!”霍邦道:“我说过,总会尽力而为。”

  屠难生笑了,跟着道:“屈兄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么?”

  屈归灵道:“如果方便告诉我,二位自会直说,否则,就是不宜让我知晓,一个人应知道他该知道的事,而不该知道的事,大可不必问闻。”

  看了霍邦一眼,屠难生凑近来道:“这件事,虽属极高机密,但屈兄与我们之间,决无不可言者——‘铁桨旗’的这位朋友,就是他们的首席执法,‘白髯血爪’万沧!”

  屈归灵这一下才真有些吃惊了“铁桨旗”的阵营中,别人起这个念头,还勉强说得过去,而万沧乃是他们的执法首脑,其对帮门的忠耿与向心力,应该更胜他人,但偏偏执法犯法,领头起变,岂非不可思议?

  体会得出屈归灵心中的愕异,屠难生微微一笑,放低了声音道:“觉得奇怪,是吧?不瞒屈兄,当初我们经由一位关系人传来万沧输诚的意愿时,也着实愣了一阵子,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后来问清楚了此中因由,又与万沧见面恳谈之后,才确定他的动机真挚无疑,他试图挽救‘铁桨旗’沦于溃灭,希望能尽量减少人命折损,除开与我方合作,再无他途!”

  霍邦接着道:“魏长风丧心病狂,一意孤行,完全不计成败的后果,他这种刚愎专擅的作为,已引起内部普遍的不,万沧只是一条导线,我们预计一旦开始锋,‘铁桨旗’方面必然断续有人起而响应,或者怠战虚委,或者散逃他去,下次对阵,便是魏长风旗倒兵败之!”

  摇着头,屠难生又道:“两国兵也好,两帮争战亦罢,实力强弱倒属其次,凭的就是一股士气,士气低落、军心涣散,当人们不情愿去打那不知为何而打的仗时,输赢早已判定,纵使硬起强攻,落的也只是个倾亡罢了!”

  屈归灵沉思了好一会,谨慎的道:“形势虽然如此,但我们却不能过于乐观,仍须步步为营,小心从事,就算万沧传来的消息完全无讹,情况往往亦有变化的时候,魏长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既发起第二次攻扑,便有他认为胜券在握的条件。二位,他内部的危机,本身并不知道,而攻势甫起,前锋仍锐,万一头个回合我方失利,恐怕那些有心揖手弃戈之辈,届时也只好随波逐、蜂涌向前了…”

  霍邦肃然动容,连连点头道:“屈兄说得极是,这却不可不防,第一次遭遇,我们就务必要全力施为,打得他手足失措,招架无方,从而引起他内部哗变,里应外合,方能奏功!”

  屈归灵道:“二当家,我方现下的实力如何?有没有把握压制‘铁桨旗’?”

  霍邦笑道:“如果单照万沧的说法,以‘铁桨旗’目前的阵容,大概不是我们的对手,尤其士气方面我们这边正是如虹之势,人人磨拳擦掌,斗志昂扬,恨不能早接收,砥定大局!”

  屈归灵道:“那就好,二当家,但为什么二当家与大掌法先前却又形凝重,显得忧心忡忡?莫非还有不曾见告的隐衷存在?”

  叹了口气,霍邦道:“不错,我们是有点忧虑,屈兄,以整个形势来看,我方的确占着上风,独有一桩,怕影响大局,进而扭转成败之势——”

  屈归灵注意的问:“此话怎说?”

  霍邦道:“据万沧的情报指出,‘白眉仙翁’孟天复、‘一杖独行’山莫古两个老怪,已由‘黑岩半岛’来至魂长风处,换句话说,我们主动邀击的第一个回合,便将碰上这一对老怪,而成败所系又全在第一个回合,有他两人在,我们的有利情况就要大打折扣了…”

  想起在“黑岩半岛”“鲸”之内与孟天复、山莫古的那场浴血苦战,屈归灵亦不由暗自打了个寒噤,他僵默片刻,始强笑着道:“看来,魏长风确然是打算孤注一掷了,竟连他镇寨的两块法宝都搬了出来,光景明摆着豁出去拚到底啦!”

  霍邦涩涩的道:“当家的命我两个请屈兄来此,除开阐述敌我眼前形势之外,主要就是请教屈兄高明,该如何对付孟天复与山莫古这一双老魔头?”

  屠难生紧接着道:“屈兄,此二人乃关键所系,能否一举成功,端看对他们有无抑制之道——”

  屈归灵好久没有答腔,过了一阵,他才垂下目光,冷冷清清的吐出一个字:“有。”

  霍邦与屠难生两人精神倏振,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急切问道:“对策何在?”

  屈归灵沉缓的道:“无他,拚命而已。”

  先是一片失望又隐泛不的神情浮现在霍邦及屠难生的脸孔上,但在须臾的寻思之后,两人的形又逐渐改变了,他们彷佛在这俄顷之间顿悟了什么、豁通了什么,于是,二人齐齐点头,四只眼睛里光芒闪烁——霍邦重重抱拳,略显激动的道:“屈兄高明,顿开茅,不错,搏杀制胜之无他,端在勇往直前、奋不顾身,可笑我和难生,半世江湖,几十年刀打滚,临到强敌当前,偏偏悟不透这一层最简单的道理,惭愧,真叫惭愧!”

  屈归灵忧戚的笑了:“二当家言重了,我所说的,只是个最笨的法子,除了以命相搏,实在别无他策,但求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霍邦凛然道:“但有必死之心,何事不可成?”

  屈归灵道:“二当家,帮主是否已经决定,准备什么时候展开行动?”

  霍邦道:“三天之后。”

  心里算了算期,屈归灵道:“我想,各位当然不会漏了我。”

  霍邦笑道:“仰仗屈兄大力之处正多,怎会漏了屈兄?只是‘千帆帮’上下,对屈兄索求过繁,屈兄勿以为忤,我们已感到万幸了!”

  就是这谈笑间的一段话,已经决定了另一次生死搏杀的承诺,这是性命的托,血的付出,但屈归灵了无遗憾,人活着,原该为了值得的理由及笃守的信则去冒险牺牲,尤其江湖过客、武林闯将,特别要捧着一个“义”字当头,屈归灵遇上的,非仅义字,亦有情字,情义所在,他还有什么犹豫?

  在“千帆帮”的龙头帮主何起涛裁决之下,奇袭“铁桨旗”的各项行动细节已经定案,人手的选派亦告完成,当然由何起涛本人统率全军,而霍邦、屠难生同时披挂上阵之外“天”字旗大掌舵“铁鬼手”荆之浩以下仅存的一位“正护旗手”“双死角”之一吴:“地”字旗大掌舵“飞鸿”常毅庵及所属的三名“正护旗手”贾兴、程光、钟家麒:“黄”字旗大掌舵“黑龙”

  官小楼麾下的三名“正护旗手”上官有为、燕寻、黄要强等全部出动。其中“地”字旗的“飞鸿”常毅庵、贾兴“黄”字旗的燕寻、黄要强几位,尚是伤后初愈,却也不顾一切,磨刀待试了。

  “玄”字旗已经调不出人马参战“玄”字旗的大掌舵“闪刀”姜省非,由于当时受创极重,到如今还躺在榻上养息着,他手下的五名“正护旗手”也在上次与“铁桨旗”的火拚中折损四员,仅剩下的一个“病狮”秦力,伤得和他一样凄惨,这一旗的兄弟,能保住大旗不倒,已是万幸,如今他们所能做的,仅存放哨巡更的差事而已。

  何起涛的贴身近卫“丹心七志士”自则随行,在“千帆帮”此次出击的阵势中,唯一的外援,只有屈归灵,因此,他越觉得肩沉重,精神也不期然的逐渐紧张起来。

  “千帆帮”的四支船队,仍旧由他们所属的四位二掌舵及六十余名“副护旗手”督卫着散泊他方,要等到这场漫天的烽火烧过再驶回来,船队乃是帮口的命脉,安全上的顾虑,是绝对不能疏忽的。

  现在,隔着大军出战的日子尚存一天,在若干好手的正面主攻任务下,还挑了三百名强键勇悍的帮中弟兄作为后援,经以来,这三百名弟兄秣马厉兵,枕戈待旦,早已亢奋得沉不住气了。

  “千帆帮”尽管在全力奋战,呈现于外的面貌却一如往昔,看上去虽然还是防守森严、更鼓不绝,给人的印象只是加强自卫的层次罢了,不像他们有出击的打算,一点也不像。

  这种外弛内张的情形,他们要一直维持下去,一直要维持到锋的那一刻为止,等到“铁桨旗”的人发觉了实况,结果也早就确定了。

  生死争斗之前的等待是非常折磨人的,非但寝食难安,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来,人的心里不止是亢奋,还带着无可言喻的焦惶与忧惧,看山不是山,见水不似水,在一切没有了断的辰光,时间便渡得如煎若熬了…

  室中寂静悄然,屈归灵对灯独坐,目定定的注视着灯光摇晃,焰蕊伸缩,其实,他眼中什么也不曾看见,脑海里,什么亦不曾去想,他只觉得一片空茫,一片莫名所以的空茫…

  预定出动的的时间是明晚起更之际,从这里到“曲堤”的攻击发起点,约莫仅须半个时辰的工夫,也就是说,从出动到接触,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寒光映月、血横飞的一刻即将来临——而在那一刻到来的当口,还不知是否确有明月相亲呢。

  “千帆帮”业经确悉“铁桨旗”的船队已从外海驶近离岸不及里许的水面,船队移动的原因非常简单——他们亦是选定同样的期对“千帆帮”

  发动总攻,双方差的仅是时辰有异“铁桨旗”泊岸集结的辰光定在三更,扑袭的的时间定在拂晓,又是拂晓!

  如果把两边拟定攻击的时辰加以印合,便得出一个结论:“铁桨旗”出动登陆的时间,正是“千帆帮”进入埋伏地点准备狙击之后的一个多时辰,假设情况不再发生变化“铁桨旗”就等于把自己整个送入虎口中了。

  形势虽对己方如此有利,但屈归灵却高兴不起来,丝毫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更似一场梦魇、一抹魅影——而梦魇中融合着魅影,便这般如幻似真的紧迫着他、郁窒着他,每一触思,甚至连呼吸都滞重了。

  是的“白眉仙翁”孟天复与“一杖独行”山莫古,两个人加起来,正好比一对冤孽——前辈子的冤孽、追魂索命的冤孽!

  屈归灵这几天来,一直苦苦思索着这个萦心牵肠的问题,全在于考量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那两个老魔;不错,拚命是最有效的因应之策,症结却在拚上性命能否换来相等的代价,答案若是相背的,则命就拚得可笑与不值了,他不清楚“千帆帮”的首要们有没有在这一层上多做忖度,但直觉里,他认为这乃是他自己的责任和担当,负荷虽然沉重,但他咬着牙关也要肩承下来!

  不论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忍受多少的痛苦,就算对“千帆帮”的知遇、对何家姐妹的一点回报吧!尤其何家姐妹,到底是生死缘啊!

  想到这里,屈归灵的角不由微微搐起来,同时,他恍似听到了叩门的剥啄声,声音很轻而且只敲叩了两三下就停了,好像等着进门的那一位,心中也存着几分犹豫似的。

  摇摇头,屈归灵吁一口气,用他惯常平静淡漠的声调发问:“哪一位?”

  门外,传来的竟是何如霞娇的嗓音:“屈先生,是我,如霞。”

  微微兴起一丝讶异,但无可讳言的,屈归灵更有一股惊喜的感觉,他站起身来,过去将门启开,灯火映处,可不正是何如霞那一俏丽中略显苍白的脸庞?一面伸手让客,他一边由衷的笑着道:“这么晚了,还没去睡?”

  何如霞走进屋里,就在方才屈归灵所坐的椅子上坐下,极为自然的拢了拢鬓发,目光却不停的在屈归灵脸上打转:“你怎么也不睡?”

  屈归灵耸耸肩:“睡不着。”

  何如霞笑道:“和你一样,我也睡不着。”

  在另外一张酸梭雕桦椅上坐下,屈归灵瞧着何如霞,轻轻着两手:“二姑娘,你像有心事?”

  何如霞坦然道:“是的,我有心事,而且,我知道你也有心事,屈先生,我更相信我们两人都有着类似的心事——明晚的行动,在精神上是一桩极大的压力,对不对?”

  屈归灵点点头,道:“成败所系,就难以令人淡然处之了,二姑娘,明晚一战,乃是存亡攸关!”

  何如霞道:“你的顾虑,除了这一战的过程掌握之外,犹担心如何应付孟天复、山莫古两个老怪物的威胁,屈先生,你是否正为此事烦恼?”

  屈归灵道:“真乃一语中的,二姑娘,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轻喟一声,何如霞道:“不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我,屈先生,而是你已把心事写在脸上了,你很少像这个样子,像现在这么焦虑不安…屈先生,那两个人,真的如此可畏,能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吗?”

  屈归灵苦笑道:“你不曾面对过这两个人,不明白他们的厉害,二姑娘,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经验,与他两人较斗,好像是力搏着一座山、一片海,雄浑浩阔,令人有无从下手或后继空乏之感,半生风,历经战阵,我还没遇上比他两个更难的敌人!”

  微愣了一会,何如霞神色悒郁的道:“那么,你可会想出了破解甚至于自保之策?”

  屈归灵沉重的道:“到眼前为止,我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破解他们两人相加的威胁,不能破敌,就更谈不上自保了…”

  何如霞的心口上彷佛升堵着一口滞气,隔间立刻郁闷起来,她好半晌没出声,然后,声音就变得低哑了:“屈先生,在这种情形下手,岂不是太不公平,也太没有价值了?”

  屈归灵想挤出一丝笑容,奈何却实在挤不出来,他微显吃力的道:“说到公平,二姑娘,江湖上弱强食,勾心斗角,处处都充残酷艰险,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论的是实力以及不管用什么方式谋求的胜利,那跟公平完公扯不上关系,至于相对的价值,就必须要看个人如何来认定了——”

  何如霞怔怔的道:“你是怎么认定的?屈先生。”

  咽了口唾沫,屈归灵慢的道:“我以为,在投注全力之后,无论有没有任何收获,都算有收获了…”

  “嗤”了一声,何如霞不以为然的道:“这算哪门子的价值观念?如果白白送死,你也叫做有了收获?”

  屈归灵道:“其实我不否认这样的想法迹近悲哀,但却是无奈的,二姑娘,当一个人倾尽所能,把血生命一齐赔垫上去,到头来能够获取多少代价,已经不是这个人所可计较的了,自我解嘲的说法,但凡多少捞回一点,都算收获吧!”

  何如霞生气的道:“屈先生,你不觉得你是在糟蹋自己?不觉得这样的牺牲欠缺意义?”

  屈归灵叹息着道:“我也明白舍身不能成功的遗憾及痛苦,然则你叫我怎么办?退缩、袖手,抑或逃走?二姑娘,我宁肯死,也永不可能做这种事!”

  咬咬牙,何如霞恨恨的道:“他们不能把你当祭品,屈先生,对我们这一窝子,你做得已经够了!”

  屈归灵正道:“二姑娘不可如此说——‘千帆帮’上下没有任何人我卖命,是我甘心情愿捋袖效力,存亡荣辱皆为自取,牵连不上他人!”

  何如霞不能平的跺着脚:“但是为什么有了难题只叫你一个人去承当、去苦恼?你在这里愁肠百结、深宵不寐,忧虑的是全局成败、是‘千帆帮’首须面对的全局成败,而大伙应该同策共济的事,全推到你一个人头上,他们就不能替你分点扰、担点劳?”

  女心可不真是向外?只要她爱上哪个人,哪个人就会成为她生命的全部了——屈归灵早已宽涵于词句的尖锐,但觉得心底涌起一阵暖,漾着甜蜜的馨香,他目注着何如霞,颇为感动的道:“别气恼,二姑娘,他们也像你一样的关怀我、体恤我,没有人愿意让我稍有损伤,这一阵,说不定他们亦正在苦思对策,寻找却敌致胜的两全之道…”

  哼一哼,何如霞挑着眉梢子道:“你也用不着帮着人家说好话、打圆场,总之我只有一个主意,如果冲锋陷阵、犯险赴难全叫你一个人去顶,我是决计不会答应,这次行动,我也要跟着去,假若你愣想充英雄、扮好汉,行,咱们俩一堆,我陪你就是!”屈归灵一惊之下不由发急:“二姑娘万万不可造次,这趟贵帮全军出动,与敌对决,乃是生死之斗、存亡之争,危险极大,更不知攸关若干性命,岂是玩笑得的?你还是留守堂口,静候捷报的好!”何如霞冷冷的道:“少给我来这一套片儿汤,屈先生,你当我是一般弱不风、端知躲在闺阁中刺花绣草的娘儿们?你去得的地方我都去得,而且,谁也拦不住我,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何如霞执拗与倔强的子,屈归灵早就领教过,而且深知她是说到做到,宁折毋弯,半点商量不打的,眼下越拦着她,事情便越要僵,为今之计,只有暂且缓过去再说,到时候万一再劝她不住,伤脑筋也让大伙来伤,现在他单独一人,可委实招惹不起这位姑;于是,陪着笑,他道:“好在还有一的辰光,尽这一工夫,你方不方便去,无妨多加考量,相信帮主亦有他的看法,二姑娘,我不说话就是了。”

  凤眼一瞪,何如霞道:“屈先生,你以为拿我爹来我,就把我吓住了,嗯?”

  连连摆手,屈归灵忙道:“你别误会,二姑娘,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的个性我多少了解一点,一朝铁了心,谁也扭不转来,明着不行,暗里照干,哪个敢不顺着你?”

  忍不住“噗哧”笑了,何如霞佯嗔道:“听你说的,我好像变成一只母老虎啦!”

  屈归灵情不自的道:“就算是一只母老虎,二姑娘,你也是最漂亮可人的母老虎。”

  何如霞心头甜滋滋的,却免不了有几分羞涩,她微红着脸庞,轻声道:“你扯到哪儿去了?平时里,看你一本正经,道貌岸然,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谁也不敢相信你暗地里还会给人灌魂汤…”

  屈归灵笑道:“是你教我的,二姑娘,要爱,就不必掩饰,无须矫情,有感即发,便是真率。”

  何如霞垂下目光,语气又转为伤感:“所以,我要留住你这份爱,屈先生,假如事情没有较大的把握,我决不允许你去单独涉险…这一生里,我失去的已经太多!”

  屈归灵呵慰着道:“车抵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二姑娘,这个难题,终究定会解决的,说不定帮主和二当家他们已有良策,足资因应——”

  何如霞道:“如果他们同你一样,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妥善的法子来呢?你又该做何打算?”

  又着手,屈归灵道:“一定会有法子的,我确信一定会有法子,孟天复与山莫古两个不是陆地神仙,何来无懈可击的周全?铜浇铁铸,也经不起天火烧呀!”

  何如霞闷着声道:“你只是故意安慰我,前言比对后语,可见言不由衷;屈先生,假设你有放那把天火的本事,也不会对这两个老怪物头大至此了!”

  屈归灵支吾了一下,有点尴尬的道:“也不见得言不由衷,拚杀搏战,并非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况随时都会发生变化;武功高,修为深,固然较占上风,但机运与巧合往往亦关系成败,说不定我鸿运当头,反过来扳倒这一对老家伙也未敢言…”

  白了屈归灵一眼,何如霞幽幽的道:“把一场生死之战的结果寄望于运气上,屈先生,你自己也该觉得太过虚无飘渺了吧?凡事不应求侥幸,何况还是这般毫无根据、比算极微的侥幸,别忘了,押注的可是生命!”

  屈归灵干笑着道:“你且放宽心,二姑娘,明天还有一整的工夫,让我同帮主他们再仔细合计合计,更难保灵机一动,别有顿悟,你总听过一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呀!”

  叹一口气,何如霞喃喃的道:“但愿是如此了…”

  屈归灵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夜深了,二姑娘,你不回房去歇着?”

  何如霞大大方方的摇摇头,道:“我还不困,我想多陪陪你,或者,要你多陪陪我,屈先生,你乏了吗?”

  紧跟着摇头,屈归灵忙道:“不,我不乏,一点也不乏。”

  桌上的灯花忽然跳动,爆开一个双蕊,但是,何如霞与屈归灵全没注意,他们只是默默的互相凝注,眼波灿里,彼此倾诉着心底的意愿,不用迸吐一个字,便已意会神合,灵犀通连,真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上一章   烈日孤鹰   下一章 ( → )
恶魔小说网提供柳残阳著武侠小说烈日孤鹰最新章节,如果您认为烈日孤鹰不错,请把烈日孤鹰最新章节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阅读。柳残阳撰写的烈日孤鹰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烈日孤鹰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