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小说网提供莫里斯·勒布朗著推理小说吸血蝙蝠最新章节
恶魔小说网
恶魔小说网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都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我和赵姐 哲翼天使 夫妻那事 小城旧情 天香传奇 滛乱圈子 月栖宸宫 征服公公 召唤滛传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恶魔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吸血蝙蝠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书号:42522  时间:2017/10/16  字数:14165 
上一章   战争年代    下一章 ( → )
一碧万顷的穹庐下,微风拂动着一望无际的绿盈盈的葡萄园,仿佛美丽的花在翻滚跳跃。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绿波似乎要与湛蓝的天际竞相争。四周弥漫着葡萄的甘美香味。在那宁静幽远的法国初秋里,这一切充着诗一样雅致的意境。

  一条柏油路灰亮亮地蛇一样爬过宽广的葡萄园。远远地,在路的另一端,走来了两个小小的黑影,原来是两辆驶来的脚踏车,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各骑一车。两人肩上都背着背包。

  氤氲的水蒸汽不断地从碧绿的葡萄园和灰色的柏油路上冒出来,空气便像银波一样轻轻地晃动着了。连那两部脚踏车,看起来也像在波中摇晃着一样,那闪闪发光的车轮,则犹如银白的珠子滚向前去。

  灰亮的柏油路一直延伸到对面的绿色山丘上,于是两部脚踏车也沿着路上了山丘,而后停下来了。

  他们停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下,鸟群在林间啁啾不已。越过树林,可以看到云笼雾罩的群峰,由苍翠转为空。一习凉风清怡人、舒畅淋漓。

  “保罗,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弟罗兹男爵将脚踏车在草地上放倒,拿出大方手帕,一面说一面将脸上的汗珠拭去。

  “好的,爸爸。”

  保罗把伸在踏板上的脚放下来,站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遥望着绿丘下波光潋滟的河出神。

  他是一位金发碧眼的英俊少年,10岁左右。他父亲弟罗兹男爵大约50岁,是一位高大伟岸壮硕无比的中年男人。

  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过着异常寂寥的生活。保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含恨辞世了。对母亲毫无印象的他寂寞无比,他很渴望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渴望与母亲一起购物,渴望享受伟大温馨的亲情。

  但是,情刚烈,率直勇敢的保罗能够克制内心的寂寞和对母亲的思念。他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在功课上,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

  由于他的坦诚和善良,同学们都喜欢和他相处。不过,毕竟有时他也按捺不住寂寞,常常沮丧失落。

  弟罗兹男爵非常疼爱自小失去母爱的保罗。为了让他忘记内心的寂寞,男爵决定暑假期间骑脚踏车到阿尔萨斯、洛林一带旅行。这天是他们旅行的最后一天。

  “这块土地本来属于我们法国…”走在保罗身后的弟罗兹男爵用沙哑而深沉的声音说。

  “转过头来,看着爸爸…”

  父亲一直俯视着保罗,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闪动,保罗惊讶极了。

  “大约是30多年以前,也就是1870年到1871年间,我们的祖国和邻国发生了战争,我们最终战败了。于是,阿尔萨斯和洛林这两个地方便被德国掠去了。”弟罗兹男爵的嘴颤抖了。

  “德国当时叫普鲁士,那次战争在历史上被称为普法战争。保罗,你知道吧?那些矗立在巴黎广场上的代表法国各县市的女神像。你见过吧!”

  “是的,您曾经带我去看过的。”保罗仰起纯真的小脸回答男爵。

  “那些女神像中,有两个黑色的布包裹着的正是阿尔萨斯和洛林两个省的女神像。”

  “巴黎市民和全法国人民为了寄托痛失国土的悲痛,为女神像披上了黑服,决定等到收复失地的那一天,才替女神像去衣服。

  “那时候,全法国人民都发誓诚合作、自强自立,让祖国更加强大昌盛,而后再击败德意志,收复国土,都向往着在温暖安祥的阳光下仰望象征平等自由的神圣的女神像。

  “战争爆发的时候,爸爸才17岁,但是,看到自己祖国的军队即将战败,又怎能漠不关心呢?于是我参加了少年兵,意为祖国抛洒鲜血。战争结束后,爸爸我获得了荣誉勋章。”

  “这是爸爸18岁时的事了,到现在已经30年了。”

  “但是,到目前,阿尔萨斯和洛林还被德国霸占,而女神像也还穿着黑色的丧服。不过,无论怎样,我们一定要收复失地,除去女神像的丧服,这也是我们法国人民的夙愿。保罗,我由衷地希望法国的年轻人继承我们老一辈人的意愿,去实现这个愿望,你的年纪还小,但你一定要牢记爸爸的话,热爱自己的家园,保护国家的安全,收复两省,为国雪

  “这是法国同胞赋予少年们的神圣使命,一旦国难当头,你们要身而出,为国尽忠,让你们那年轻的体为国家尽最后一滴美丽的鲜血。这是爸爸的心愿,你懂吗?”

  弟罗兹男爵握紧保罗的双手,分外凝重地说。

  保罗看到有爱国的坚毅的光芒在父亲的眼睛里闪动,他深有感触地说:

  “是的,爸爸,我一定会爱国,一定会为所有的法国人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

  保罗双颊涨红了,爱国的热血充了他的心

  一直把父亲看作英雄的保罗仰头凝视父亲,他为父亲而骄傲。

  “我一定要像爸爸那样,做一个勇敢的爱国勇士…”保罗幼小的心灵里立下了壮志。

  弟罗兹男爵被儿子一脸坚决的表情打动了,他明白儿子的决心,他为儿子的勇敢而自豪,出了慈祥的微笑。

  “这次脚踏车旅游,就是为了让你知道美丽富饶的阿尔萨斯和洛林,而且还要告诉你法国之所以失去这两块土地的缘由。从这片丘陵望过去,便是法国的土地。在边境的沃尔康村落里,居住着爸爸的好友丹朵比伯爵,如果跟他谈一谈,你就会更加爱国了。

  “等一会儿,我们就拜访他的城堡去。自从战争结束,我再也没有跟他见过面。我们突然出现在他的城堡里,他一定喜出望外。”

  弟罗兹男爵抬起倒放在地上的脚踏车,兴奋地说着,但当他仰望天空后,他皱紧了眉头。

  原来一片乌云飘过他们头顶上的天空,愈来愈密,宛若一滴浓墨滴落在一张的白纸上。逐渐地向四周扩散,刹那间,头顶上的碧空云密布,一道雪白的闪电剑一样划破了浓重的乌云。

  一颗颗闪闪发亮的雨珠纷纷打在了父子的脸上,瞬间,大雨倾盆而至,令人猝不及防。

  “不好,我们必须马上去城堡…”弟罗兹男爵说。

  父子二人拼命地蹬着脚踏车,两人的身影与茫茫白雾和肆的大雨混成一片,终于变成两个黑影消失在雨的尽头。

  抵达法国的边境,只需越过苍翠的树林,但要到达沃尔康村落的城堡,还要花上一个小时。两人在雨中穿行,没命地踩着脚踏车。]

  漆黑的天地之间,锯齿状的闪电时隐时现,从阴暗的林莽中出了烈火,同时,也劈裂了森林里的高大乔木。

  “好险呀,我们还是先躲避一会儿…”

  这一对父子弓着背,继续卖力地踏着踏板。

  “爸爸,教堂,在那里!”保罗的手直指向前方。

  从森林的这一边,已经能看见不远处一座古老的教堂了。屋顶已经朽毁,上面尖尖的十字架也被腐蚀成黑色。高高的钟楼屹立在教堂旁边,已经看不到钟了,可能被贼偷去了。

  “这座教堂说不定没有神父和管理员,不过,暂时避雨是可以的吧。”

  父子二人跑上了门口石阶,去推那扇巨大的木门。

  门推不动,好像从里面上了锁。不得已,父子二人只好蹲在门口的石柱旁,想等着雨停再走。

  保罗浑身,连鞋子里也进去了水,他很冷,牙齿不吱吱托碰撞,还只打哆嗦。

  “不要凉着了,快吃下去这个吧!”弟罗兹男爵从背袋里医药箱公取出一片阿斯匹林。

  保罗刚把药放到口中“砰”的一声,后面的木门响。弟罗兹男回拿起医药箱站起来。

  “砰砰”的声音继续着,好像有人在用力地从里面撞门。保罗握紧了父亲的手背,强烈的恐惧使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门把转动着,像是有人正在将门打开。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位男子从门里出来,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他的两只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那是一位威严的绅士,40岁上下年纪,他有两端翘起的八字胡,看起来十分有个性。

  “啊…”弟罗兹男爵低低地叫了一声,医药箱从手中滑落,他全身僵直,呼吸紧迫。

  绅士用冷峻僵硬的目光打量着男爵,但是他那两端翘起的八字胡却颤抖不止,内心泛起了波澜。

  脸色惨白的弟罗兹男爵十分震惊,他呆呆地盯住了绅士。

  转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绅士的背后。她穿着高贵的黑绸衣,一枚大卡媚饰品佩戴在前。

  这个独特的卡媚品十分抢眼,四周盘绕着一条黄金的蛇,两颗绿宝石在蛇眼上光溢彩。

  保罗不住被这个闪闪发光的饰物住了,他心想:“太可怕了!”

  此时,弟罗兹男爵一直保持沉默,他和黑衣人都用震惊的眼神凝视着对方。过了不久,绅士轻轻耸耸肩,走下了石阶,而那冷的女人也尾随他走了下去。

  接着,一位西装笔的男人又从门口走出来。看到这对父子时,他也很惊讶,他停留了一会儿,才追着绅士与黑衣女郎进入森林中。

  雨终于渐渐地小了。

  “啊,吓了我一跳!”弟罗兹男爵大大地吐出一口气说。

  “他们是谁?”保罗好奇地问。

  “你说呢?保罗,那位绅士正是德国皇帝…”

  “啊?真的?”保罗瞪大了眼睛。

  “绝对没错!本来爸爸也不相信德国皇帝会到这里来,可是,是他没有错。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那独特的八字胡,那蛇一样锐利的眼睛,和那坚毅、骄傲的下巴…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真的是德皇威廉二世。”

  “真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来这儿?”

  “爸爸也不知道…不过,说不定他是来巡视我国边境的警备情况的。

  “现在,法德两国关系紧张,德国有再度侵略我们的势头,因为那个德国皇帝好战喜功,是个野心家。”

  弟罗兹男爵的口吻怀不悦,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怀恨,对德皇的怀恨。

  “德皇是个追名逐利的大野心家,他想像他的父皇威廉一世一样打败法国,以抢占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手段去侵略我国,扩大德国的疆土,因此,他一直在为侵略战争蓄谋计策。

  “这次,他为了侦查我国的军备而来。当然必须乔妆改扮以掩饰身份,但那两撇八字胡是掩盖不住的,所以见到我们,他吃惊极了。”

  说到这里,男爵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那他为什么到这个老教堂来呢?”保罗追问。

  “那是因为从钟楼上用望远镜远眺,法国的边境地形、法国要的位置尽收眼底。一旦战争爆发,只需攻打这些地方就可以了。”

  “那么,那个黑衣女郎是谁呢?”保罗突然想起了那个佩戴着恐怖的卡媚饰品的女人。

  “爸爸也不知道她是谁…也许是为了隐藏身份,和德皇假扮出外旅游的夫吧。那个着西装的男子,从他伟岸的身材和犀利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是德国军官,他的使命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另外,这个树林里,也一定有德国宪兵在监视侦察。

  “我们在这儿太危险了,德国皇帝被爸爸认出后,他一定会不安。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一旦被他们抓住,就要被送至柏林毙或是被终身监。”

  父子俩急忙跨上脚踏车,想要离开教堂。

  突然,背后一阵陌生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那是一种夹杂着德国语调,而又畅顺当的法语。

  弟罗兹男爵和保罗都吃了一惊,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位神秘的黑衣女郎站在后面。黄金制作的蛇形饰品被雨淋,散放出冷峻的光辉。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们…”黑衣女郎不动声地说。

  “什么事?”弟罗兹男爵十分镇定。

  “请跟我过来一下…”

  黑衣女郎将男爵带至森林边儿的大树下,二人面对面,不知所云,好像很复杂。

  面对女郎的询问,弟罗兹男爵要么摇头要么低头不语,似乎女人并不相信,她一再地问着。

  男爵心中惶恐不安起来。突然!正当他举头望天之际,黑衣女郎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刺进男爵结实的膛。

  “啊…”男爵惊骇地狂叫,他双手捂着血如注的口,倒在女人的身侧。

  黑衣女郎得意洋洋地看着男爵仆倒在地,这才把匕首收进鞘里。

  “爸爸…”保罗嘶哑地叫喊着,从教堂石阶上冲下来,突然脑后吃了一记问

  保罗没有发觉西装男人已悄悄跟在他背后,并用一捶昏了他。

  可怜的保罗昏倒了。绵长的雨丝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

  森林里因为雨住了而变得-空,使得本来了无人迹的丛养更加宁静寂寞。

  黑衣女郎和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消失了,像被森林掉了似的。一会儿,森林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渐渐地离开森林了。

  倾盆大雨不住地浇在父子二人的身上,四周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昏的保罗被村民们发现了。他的头部只受了点皮外伤,然而英勇果敢的弟罗兹男爵却当场死去,黑衣女郎的匕首正刺入了他的心脏中。

  这场暴风雨中的凶杀案,轰动了整个村子,每一位村民都为此震惊。保罗被带至附近的警局接受询问调查。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但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别胡说八道了!德国皇帝怎么会在边境上呢?真是胡说!”年纪稍长的警政署长摇着头说。

  “可怜的孩子,他脑袋受了伤,所以胡说一气,想法怪怪的。”一位刑警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保罗说。

  “父亲遭暗杀这件事对这个孩子打击太大了,所以他才会这样精神恍惚。他眼睛虽然睁着,精神却仍处于噩梦状态。这是一种初期精神病征兆,这孩子必须人医院治疗。”

  村里的医生对保罗下了诊断,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凶案发生,调查就势在必行了,就必须找到元凶。

  于是警方开始就现场调查,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当然更没发现德国皇帝在边境出现的踪迹。

  除了弟罗兹男爵父子,没有第三个人见到过德国皇帝的真面目。

  “那个少年说德国皇帝乔妆打扮,但他的八字胡无法掩藏,这纯属他的主观臆断。这件案子也许只是森林里的强盗干的好事。”

  警政署长这么猜测后,便下令部下大规模地搜查森林。他动员了所有警察和村民,搜查了三天,结果一无所获。

  最终,这凶杀案只好移洛林地区警局探查,可是,彻底地搜查了一遍后,他们仍旧看不出一点真凶的蛛丝马迹。

  最终的结局是这件凶案石沉大海一般扑朔离,成了一件悬案。

  痛丧生父的保罗被医生诊断为精神异常,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证言,只把他的话当作胡言语。

  年幼的保罗为此愤愤不平。

  “没错!神秘的黑衣女人是德国皇帝的随从,她杀了爸爸,因为爸爸知道德国皇帝的真面目,所以她才杀人灭口。我一定要找那个女人,为爸爸报仇,我还要找德国皇帝。”

  “德国皇帝是个卑劣无的小人,他不但杀了爸爸,他还抢走了阿尔萨斯和洛林!

  “德国现在想趁火打劫攻击法国,以夺取更大更广阔的土地。德国皇帝是全法国的仇敌,我要找他报仇,这也是爸爸最大的心愿。”

  保罗想起爸爸被谋杀前反复叮嘱的话,不仅想得起来,更把这些话牢记在心里,时时刻刻不停默念着从未忘记过。

  保罗心存为父复仇的念头,但他并不知道黑衣女郎的真面目。当然,既然身为皇帝随从,她也应该住在柏林区。

  年仅门岁的少年根本无法只身去往柏林,幸亏他的姑妈同意担当他的监护人,管理他父亲遗留的家产,并且负责照顾保罗的起居和教育指导。

  在姑妈的悉心教导下,保罗顺利地修完了中学、大学的课程,但用功攻读之余,他不免对为父报仇的事耿耿于怀,对黑衣女郎的仇恨也益加重。

  保罗试着用各种方法去调查黑衣女人的来头,但终究一无所获。在此期间,保罗凭借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大学电机系的学位,并马上去德国留学。一方面,德国发达的机械工业能使他获取充沛的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另一方面,保罗也想借机会了解德国的国防力量及国民对法国的反映。不过,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搜寻黑衣女人,找到她的踪迹。

  令人失望的是他仍旧无法得到准确的消息。保罗从德国归来后,不断地秘密寻访,同时也委托律师搜集资料,但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了。

  那个行动诡秘的女人仍然是个无法破译的谜。

  尽管调查活动毫无起,但意志刚强的保罗并不因此而气馁。

  有一天,他仰头瞻仰父亲的遗像时,脑海里又闪过那一幕幕恶梦一般的景象。

  “父亲被那女人杀害,是在1898年9月19,距离现在已经16年了,难怪调查那女人的踪迹困难重重。”

  保罗虽这么想,但是内心复仇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他突然想起了父亲当时说过的话:

  “爸爸的朋友丹朵比伯爵住在这附近城堡里,我们去拜访他一下吧!”

  “对!”保罗喃喃自语。

  “我应该找丹朵比伯爵帮忙。伯爵的城堡距爸爸的被杀地不远,他一定听到过这件案子,说不定他能够了解德皇或黑衣女人的行踪。”

  保罗将计划告诉了姑妈,预备当天启程出发,乘开往洛林的火车,而后在边境上一个叫沃尔康的小站下车。

  从前,边境一带都是沃尔康伯爵的领地,而城堡也属他所有,后来丹朵比伯爵买下了它。

  不幸的是伯爵并不住在城堡,看管城堡的老人吉若蒙说:

  “伯爵夫人身体长久以来很不好,所以老早以前,差不多20年了吧?他们全家移居法国南部的尼斯海滨,夫人在那儿过世了。后来伯爵将两个孩子寄放在夏曼的姐姐家里,一个人去意大利、瑞士等地方旅行,以此来冲淡丧的忧伤。

  “伯爵旅游归来,他的姐姐为他在夏曼买房子,和他的孩子住一起。从那后,伯爵就再也没回来。这座城堡向来是由我和子看管照顾的。”

  保罗遂乘火车去往夏曼地区,数小时后到达。

  “哦!原来是弟罗兹男爵的公子,嗯,长得跟你父亲一个样。”

  丹朵比伯爵兴奋地握着保罗的双手,他的又大又暖的手掌使保罗想起父亲慈爱的手,一股怅惘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丹朵比伯爵虽然已年过70,但身板硬朗、鹤发童颜、背脊拔,俨然一名军人,他又是一位魁梧健壮、性格开朗的绅士。

  “当我从报上看到你父亲遇害的消息,我深感痛心…凶手现在抓到了吗?”

  “还没有…”

  “哦,听说已然成了一件无法侦破的悬案了,果然…”

  伯爵用怜悯的眼睛关注着保罗,他的浓密的苍白眉毛之下的眼睛涌了泪花。保罗将那黑衣女郎的事和盘托出,同时也将那女人正是杀人凶手的事实告之伯爵。

  “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报纸上可只字未提。”伯爵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保罗告诉伯爵,他正在寻访那个女人,并问伯爵是否认识她。

  伯爵摇摇头,然后皱起繁密的白眉毛,独自思忖。那是一种多么复杂又令人费解的表情!难道他知道黑衣女郎却不吐真相,抑或是为老朋友的悲剧心怀感伤?还是对凶手怀仇恨?这使得保罗摸不着边际,只是一味凝望着陷入沉思的老人。

  一段沉默之后,突然两人都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伯爵从沉思中醒转。

  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走进来。她身材修长,眼似秋水,短发俏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少女见到风度翩翩的保罗时,碧蓝的眼睛放出惊奇的光芒,她仍微笑着向保罗点头致意,彬彬有礼的保罗忙站起身回礼。

  “这是我的女儿伊利莎。”

  伯爵将少女介绍给保罗,然后两个年轻人便坐下开始寒暄、交谈。虽是初次谋面,却话语投机,仿佛相见恨晚。

  坐在扶手椅中的伯爵,笑眯眯地听着伊利莎和保罗的谈话,又陷入沉思之中去。

  从那天起,保罗每天都去探望老伯爵。虽然黑衣女人的身份尚未解开,但却有机会与人的伊利莎见面与交流,保罗知道他已深深地爱上了温柔美丽的伊利莎了。

  伊利莎同样对年轻英俊的保罗颇有好感,不久二人共坠爱河。每当落黄昏,他们便携手在草坪上散步,欣赏落余辉的良辰美景,或是肩并肩坐在长椅上,低声交谈。一份纯真的爱产生了。

  丹朵比伯爵站在客厅窗口远望这对形影不离的情侣,脸上不住浮现出一抹慈样而欣慰的笑意,他为这对恋人深深地祝福着。

  过一段时间之后,保罗终于鼓足勇气向伯爵求亲,伯爵欣然应允,并且对保罗说:

  “过去我们家人一直住在沃尔康村的城堡里,我子艾美娜身子虚弱。医生认为那里的气候对她身体不利,因而,我们举家迁至尼斯海滨,直至现在。

  “那时候,伊利莎才四岁,她弟弟伯纳还不够两岁。

  “移居这里之后,我子的身体很快康复了,可是,她第二年不幸辞世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因为艾美娜十分喜欢沃尔康城堡,所以我为她买下了。艾美娜高兴极了,她亲自指挥佣人们布置沃尔康城堡,还把巴黎旧房子里的家具、艺术品都搬过来,加以整理装饰,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装演的。

  “艾美娜的心一直被城堡牵引着,她一生之中的甜蜜回忆也都是在那产生的。每当我回到城堡,都不由自主地想起艾美娜,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温柔妩媚的倩影,看到那一切都会令悲痛占据我寂寞的心灵。为了避免见景伤怀,我再也不回去了。

  “我本打算在伊利莎结婚时,将沃尔康城堡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希望你们把它当作自己的新家,好好爱护它。”伯爵不用手帕拭去溢出的眼泪。

  听到伯爵提及这段悲伤往事,保罗深受感动,他相信伯爵夫妇定是一对恩爱夫

  婚礼结束后,丹朵比伯爵将一把旧钥匙交给伊利莎,然后温和地说:

  “这是城堡最里面那个房间的钥匙,那正是你母亲的卧房,其他的交给吉若蒙老人管。

  “过去,我一直锁着你母亲的卧房,不准任何人进去。因为那是她的心血所在,也是最令我难忘怀的地方。我不想让任何人去改变。破坏它的旧貌…不过,从明天起,就将它作为你的卧房吧!”

  “爸爸,您太好了,谢谢您!”

  伊利莎着感激的泪水,小心地接过了那把旧钥匙。经过长长的岁月后,伊利莎已然忘却了母亲的容貌,但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温柔娴雅的母亲。

  五岁时,母亲离开了人间,留下孤苦无依的她和弟弟伯纳。每想到这儿,伊利莎的心里就如刀绞般痛楚。直到如今,刀岁的她依然怀念起在母亲怀里被抱紧的温馨感觉。

  对从小失去母爱的伊利莎而言,最大的心愿是瞻仰母亲的肖像,摸摸她亲手做的女红,略解心中思母之情。

  “啊,从明天起,我便可以住母亲的卧房了…”

  伊利莎兴奋不已,双手紧紧握住那把旧钥匙。

  第二天早晨,伊利莎和丈夫保罗辞别了父亲丹朵比伯爵和弟弟伯纳(正在巴黎读书的他专程为姐姐的婚礼赶回来),恋恋不舍地乘火车,离开了尼斯海畔的家。

  傍晚,火车抵达沃尔康,管理员吉若蒙派了马车接他们进城。

  沃尔康城堡是个16世纪时建造的华丽建筑,高高耸立的屋顶上竖着针般的尖细小塔,宽敞的院落里草木繁茂、花香鸟语,碧绿平整的草地犹如织毯般柔软,令人连住足。庭院末端有狭长的阳台,可以用来眺望空远幽深的山谷。

  伊利莎独自站于阳台上,顾眷四周,往事如梦涌上心头。她还影影绰绰地记着小时候,她和弟弟伯纳在草地上或浓郁的树荫下游玩的欢乐情景。往事历历,令伊利莎心中感慨万千,晶莹的泪珠儿涌在眼眶里。

  心事重重的伊利莎回到客厅,休息了一会儿,想去母亲的房间看看。于是,在吉若蒙的子罗莎琳的带领下,她和丈夫前往母亲的卧房。

  踏上二楼阶梯时,伊利莎突然用手按在口,脸色苍白,呼吸急迫,摇摇坠。

  “伊利莎,你怎么样?”保罗担忧地问。

  “没…没什么,可能是太兴奋了。”

  伊利莎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偎依着保罗,上了二楼。走廊对面的房间紧锁着。

  “这就是伯爵夫人的房间。”

  罗莎琳低声说道。顿时,伊利莎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用手按着门把,轻轻转动着,可是却打不开。

  “由于伯爵的严格规定,这个房间的门十多年来一直没有打开过,因此里面的摆设还和夫人在世时一模一样,连椅子也没有移动过,墙壁上至今仍然悬挂着夫人的肖像。”罗莎解释道。

  “啊,我终于能看到母亲的肖像画了…”伊利莎不大声欢呼。“是的,那是伯爵特意请巴黎最负盛名的画家为夫人画的,真极了!”

  “真的?跟我母亲一模一样吗?…保罗,快为我打开门吧!”伊利莎颤抖着手把钥匙交给保罗。

  当保罗将钥匙入钥匙孔的时候,伊利莎倒了一口气,全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啊终于可以见到妈妈了,十年都没见过她,我已经记不得妈妈的容貌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漂亮而温柔…啊,快点,我真想赶快见见妈妈…”

  伊利莎不断呐喊着,激动兴奋使她用了孩子一样的口吻,忧心地喊着:

  “妈妈…妈妈…”

  在保罗的转动之下,生锈的钥匙隐隐约约地发出了吱吱扭扭的声音,门终于开了。伊利莎踉踉跄跄地冲入了母亲的卧室。

  这房间朝西南,柔和的夕阳从窗口进来,散发出一股幽幽的光辉。路易十四时代(文艺、美术、工艺相当兴盛发达的时期,如凡尔赛宫就是极为典型的建筑物)式的高贵家具套上了精致典丽的套子,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尘埃。波希米亚式的古典美术灯悬吊在天花板上,在金黄夕照之下,闪烁着耀人的光芒。

  面对庭院的两扇窗之间,挂着一幅大型的油彩画,那是一位年轻女士的全身像,她炯炯有神的目光正视着前方,像要察人心似的。

  “妈妈…妈妈…”

  伊利莎扑向前方,倒在肖像下面的一个小型祈祷架上,伯爵曾经早晚跪在这儿祈求神灵保佑他心爱的亡

  伊利莎直了身子,双手合十,仰望着母亲的肖像画。

  淡淡的夕阳从对面窗口进来,形成的逆光使伊利莎无法清晰地看到母亲的容貌。她用戚楚的目光凝视着画上的母亲,从白皙的脸颊上下了思念生母的热泪。

  保罗轻轻地走到子的背后,仰头观望伯爵夫人的画像。

  “啊…”保罗大惊失,他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画像上的伯爵夫人正是那个神秘异常的黑衣女人,甚至她的服装、打扮都与当初弟罗兹伯爵遇刺时一模一样。还有,她前同样佩戴着一个黄金制的蛇形卡媚饰物。

  张惶失措的保罗不向前走了一步,却绊到了伊利莎的脚,他差一点跌倒在地。

  伊利莎吃了一惊,回过头,她看到丈夫站在身边。16年来一直没见过母亲容颜的她此时此刻面对亡灵,悲从中来,泪眼婆娑,她并未注意到保罗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正是那个黑衣女郎,那个刺杀父亲的神秘女人。她的面庞,她的衣服,还有那个蛇形饰品…平常的女是根本不会戴这么诡秘恐怖的饰物的,难道那是个护身符吗?还是个传递消息的暗号和标识?

  “是的,没错!那个黑衣女人就是陪伴德国皇帝左右的女间谍,而那饰品无疑是用来与她的同伙沟通信息的标志…”

  保罗想着想着,心中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伊利莎的母亲是德国皇帝派遣来的女杀手,她是杀害父亲的元凶,这太可怕了!”

  一连串意外的打击使保罗支撑不住,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像游丝,犹如站在云端似的,飘忽摇摆不定。他跌跌撞撞地扑在路易十四式的豪华桌子上,用手扶住额角,面无人,眼神涣散,好像一名被打倒的士兵。

  伊利莎完全沉浸在母亲的画像当中,丝毫没有发现保罗怪异的举动,她独自凝视肖像画,忍不住泪面。

  保罗望着爱,心里思忖:

  “想不到伊利莎的母亲就是黑衣女郎,而我的爱却是杀害我父亲的仇人之女。这真是机缘巧合!画中的美貌女士真是那黑衣女子吗?难道是我看错了?”

  为了使自己确信,保罗再次举目观望肖像,但无论怎样变换位置或距离,结果都一样,她正是那个黑衣女人!保罗眼前突然一黑,他掉入了绝望的泥潭中。

  保罗虽是个年轻人,然而却十分冷静、理智。片刻之后,他平静下来,心里想:

  “伊利莎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我不能仇恨她、责怪她…”

  他轻轻地拉起伊利莎的手,沉默不语地将她带到楼下。

  接着,夫二人共进晚餐,度过了一个浪漫宁静的夜晚。

  在吉若蒙和罗莎琳尚未将卧房收拾干净之前,保罗和伊利莎只好坐在客厅里聊天。他们聊的内容都与伊利莎的母亲有关,伊利莎对母亲的记忆十分淡了,但情温柔的她,对母亲一直非常敬重和怀念。

  保罗看到潸然泪下的爱,心中不免一阵怜爱,一边为她拭去泪珠,一边暗下决心不再对子提及黑衣女人。

  这天夜里,保罗失眠了。

  “我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如果伊利莎的母亲与黑衣女人正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伯爵为什么还要交给伊利莎钥匙呢?既然伯爵知道那房间挂着夫人的画像,在我们来这里前,他定会藏起那幅画像。也许画中的女士根本不是那个黑衣女人…”

  想到这里,保罗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平静。

  “不,等一等…当我第一次与伯爵谈及那黑衣女人时,他紧皱着眉头,沉思不语,那是一种十分复杂而令人难忘的表情。

  “当时我没注意这些事情枝节,可是现在一想,的确奇怪得很。难道他知道杀害我父亲的元凶正是他子?那样更奇怪了,他该收起画像不让我发现才合情理呀!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子是德国间谍…可是他的表情那样复杂又作何解释呢?

  “是不是听完我的叙述,他发现自己的子正是杀人凶手?然后他又发现我与伊利莎相爱,所以才让我和他女儿结婚,以此为子赎罪吧。

  “伯爵一直让画像悬挂在那间卧房里,不将它收起来,只是为了表明他知道了子的罪行,祈求我宽恕她…不!这猜测也不对。

  “唉,事情真是极了,那个黑衣女人越来越神秘了。丹朵比伯爵是我最尊重的长辈,他也是与父亲并肩战斗过的好朋友,他们都是爱国的老战士,伯爵又是子伊利莎的父亲。

  “不过,他子艾美娜就不一样了。如果她正如伊利莎所说的那样是一位慈爱温柔的母亲的话,我也会敬爱她。可是,假若她是黑衣女人的话,那我会一辈子恨她,我还要像那个黑衣女人刺杀我父亲那样,一刀刺穿她画像的膛…”

  保罗整夜里都在上辗转难眠,双手捧着脑袋,过度的忧虑和思索使他头疼裂。

  第二天一早,保罗用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到院里散步。

  他漫步到城堡后面的一条小径上时,打赤膊的老人吉若蒙正在用大斧头砍伐大树。

  “姑爷,早上好啊!”吉若蒙一面竖起大斧头,一面向保罗问好。

  “早上好!这么早你就工作起来啦?”保罗慢慢走至老人身旁。

  “是呀,我正准备过冬用的柴火呢…”

  吉若蒙老人用健壮的胳膊抹去额角上的汗水,笑微微地说着。他是一个体格强壮的老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年逾70的老者。

  “冬季里,这儿的天气冷极了,而且听说今年冬天还会提前到来呢。

  “我很担心,您和小姐是否适应这里的气候,所以和我子罗莎琳商量决定从现在起就备柴过冬,免得让你们冻坏了。

  “伯爵夫人从前在这儿住的时候,就因为天太冷而坏了身体,不过本来她就很虚弱…”

  “这么说,夫人很少外出活动喽?”保罗强装镇定地问。

  “是这样的,不过,伯爵为夫人买了一座城堡。刚从巴黎搬去时,夫人很高兴,因为那里空气清新、环境优雅,夫人常带两个孩子去草地上玩耍,要不就和伯爵去郊外散步…那时候,夫人的精神很充沛,身子也健康。

  “人秋后不久,天气变冷了,夫人就经常发烧、咳嗽,在晚上还会发高烧。伯爵忧心忡忡,医生说病菌已经侵染了夫人的肺部,如若在城堡过冬,病情会更加恶化。于是,夫人劝伯爵在南部的尼斯海边买了房子,过了没多久,他们全家便搬过去了…”

  “是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吗?当然,可能您已经忘了,太久了…”

  “不,绝对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因为伯爵一家搬走的第二年,夫人就去世了。我还曾对子说过:伯爵搬家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和夫人永别的日子。每年在那一天,我们都会从森林里采摘花草供祭夫人亡灵16年了,我和子一直在这样做…

  “他们一家搬到新家是在1898年10月28那天。”

  “10月28?父亲遇难是在9月19,那时候,夫人应该还住在城堡里,那么,艾美娜夫人更有可能是黑衣女人,她身上的嫌疑更重了…”

  保罗这么想着,心中更加相信黑衣女人与伯爵夫人根本就是一个人。他纳闷极了,拖着沉重疲惫的步子返回城堡去。

  进入客厅时,发现面色惨白的伊利莎坐在椅子上等待他归来,她焦虑紧张,膝头摊开着一张报纸。
上一章   吸血蝙蝠   下一章 ( → )
恶魔小说网提供莫里斯·勒布朗著推理小说吸血蝙蝠最新章节,如果您认为吸血蝙蝠不错,请把吸血蝙蝠最新章节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阅读。莫里斯·勒布朗撰写的吸血蝙蝠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吸血蝙蝠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